飛機滑行於三萬五千英呎的高空,幾分鐘前機場混亂的局面已成過去式,又是再一次出差的開始。然而在四年前,我以為這已是不可能的事。
1996年是極具挑戰的一年。那年的第一個星期一,清早起來便感覺到右腳劇痛。開始以為只是普通的肌肉酸痛,用藥膏、推拿即可止痛;但是疼痛依舊持續,惡化到甚至無法坐下來。如此的腿痛已經影響到我的正常作息,尤其無法出差,嚴重威脅到從事的生意。
1980年,我發展出一套用於藥廠的電腦軟體,客戶散居於世界各地的藥廠,出差對我而言是家常便飯。飛行過的哩數,保守估計至少有一百萬哩。如今因為腿痛不能出差,生意可說是全部停擺。
一位好友建議我用推拿與針炙,結果這些方法只帶來短暫的止痛,腿痛仍然持續。在經過兩位中醫無數次的治療後,總算控制到一個程度,可以勉強再出差,然而回程於芝加哥換機時,腿痛竟然由右腳轉到左腳……。
回到加州,內人堅持要我去看西醫。從X光片中,看不出有任何異樣,醫生遂建議作核磁共振掃描;經由掃描片得知,脊椎處長了一個腫瘤,壓到坐骨神經,即是造成腿痛的原因。
多麼驚人的消息!這等於是宣判死刑!為什麼是我?剎那間,我的生命頓覺停擺、崩潰,生平第一次,覺得很無助。
我是一位標準的無神論者,一向認為只要自己行為端正、行善事,這就夠了,不需要任何的宗教、任何的神;如今這時候,我知道無法再靠自己,內心迫切地覺得想要抓住一些東西。
一位好友帶她教會的牧師來拜訪我,並說了一個外科醫生的見證:「這位醫生原來是信主的,但是為了追求名利而放棄神。後來得了肺癌又回到神的面前。手術那天,他的外科醫生發現所有的腫瘤完全消失,神醫治了他。」聽了這個見證,我感動得放聲大哭,心想這也許是我可以依靠的神。
我對神的了解並不多,只知道亞當和夏娃,知道耶穌被釘死在十字架。其實,對於聖經,嚴格來說我不算陌生,看過很多次,每次出差住在旅館,尤其在美國,每個房間內都放有一本聖經。不少時候,我在睡覺前會拿起來看,從第一頁看起,等到神將天地造好以後,第七日是安息日,我也就呼呼大睡了。所以進度永遠停在《創世記》第一章。
醫生告知治療要即時,因為腫瘤長在腰部,很可能會造成下半身癱瘓,但治療前,必須先作切片檢驗,診斷是什麼樣的腫瘤。經過兩次的切片檢查,確定是淋巴瘤。很幸運的是,腫瘤局限在同一位置,沒有擴散到其他部位,而且是最容易治療、成功率最高的一種淋巴瘤。
這已是1996年7月,我的挑戰正要開始。先是做化學治療,接著是輻射線電療。化學治療主要是四種藥,它的專業名詞縮寫是CHOP,中文意思是「砍」。的確,這種治療對我而言像是在「砍」著身體的每個部位,體重急速下降,藥物也使我意識亢奮不能入睡,嗅覺、味覺、觸覺改變,頭髮掉光……,從外表看來我就像是一個小老頭。
心中的恐懼與不安,實在不可言喻;但是感謝神,在這最困難的時刻,我尋覓到了神作為我的依靠。化學治療開始後,我的活動範圍局限在房內,這段時間我做了兩件重要的事。
第一,我開始讀聖經。我的第一本聖經是內人的好友送的,而這位好友是真耶穌教會的信徒。不過與其說「讀」聖經,不如說是囫圇吞棗,我總是找尋著可以振奮心靈的章節,印象最深的是:「你們祈求,就給你們;尋找,就尋見;叩門,就給你們開門。」(太七7),這個章節告訴我一定要祈求、尋找、叩門,不能只在門外觀望,要踏出第一步。
第二,如果我的體力夠,會和內人去參加真耶穌教會星期三晚上的家庭聚會。內人在我還沒生病以前就開始參加家庭聚會,常告訴我她聚會時所聽到的聖經章節。
我去參加時,禱告時刻總會有人來替我按手,我知道這是楊傳道和楊執事的手,他們願為每一位慕道者按手禱告,使我深受感動。看到我體力欠佳,可能無力禱告,楊執事就向我分享這個章節:「況且我們的軟弱有聖靈幫助,我們本不曉得當怎樣禱告,只是聖靈親自用說不出來的歎息替我們禱告。」(羅八26)
在這段時間內,我也試著祈求聖靈。有一次在家裡非常迫切地禱告,發現我開口說靈言,這真是不可思議。在那時刻,我深深體會到神與我同在,真神垂聽了我的禱告。
爾灣教會有三位姊妹曾來探望我,相約好每天晚上九點各自在不同的地方禱告。那時我還不懂得代禱的功效,只覺得這樣是好的。在我正式來到真耶穌教會後,眾人曾為三位弟兄姊妹出車禍代禱,也為教會一位弟兄中風代禱。
後來這幾位弟兄姊妹都平安無事,這些體驗讓我對代禱的功效不再懷疑。現在,我對這三位姊妹感激不已,感謝她們在我最困難的時刻,願意為我代禱。
1996年11月底,所有治療都已結束。年底時,做了一次掃描,醫生宣告所有腫瘤都不見了。我的頭髮開始長出,體力也漸漸恢復,又開始出差,繼續我的生意。
1989年,內人因為高血壓而發現腎臟衰竭,之後洗腎四年。1998年8月1日,醫院通知換腎。手術後,因為併發症,在加護病房住了兩星期。這段時間內,我無時無刻不停地禱告;在最緊急的時後,已無法一人承當,於是打了一通電話求助於梁姊妹。
梁姊妹和真耶穌教會的信徒都為我們禱告,也持續來醫院探望內人,為我們打氣,甚至有我們不認識的人都來看望我們。楊執事夫婦也常常前來,每次楊執事都會用聖經章節來幫助我們度過這困難的時刻。其中印象最深的一段章節是:「神是我們的避難所,是我們的力量,是我們在患難中隨時的幫助。」(詩四六1)
仍記得內人住院的期間,她的三位弟弟全部趕來,再加上家裡兩個兒子,總共六位男生在一個房子裡,但沒有一人會煮飯;以前一個美國同事曾說「男生是豬」,因為男生大都只吃不做。一天的晚飯時刻,門鈴響起,開門一看,是教會楊姊妹捧著一盤飯菜。那一時、那一幕,在我心中永遠不能抹去,謝謝妳,楊姊妹。
內人出院後,梁姊妹每天煮一鍋雞湯給內人進補,如此持續了一個月之久。我對內人說,梁姊妹真是我們的守護天使。
這一連串的事件,使我深深體會到真耶穌教會就像一個大家庭;大家像是身體各個不同的肢體,互相看顧互相幫助。這才是我要尋找的教會,神帶領我找到了。爾灣新會堂成立後,我和內人就開始去聚會。內人在1999年5月受洗,我也在10月的靈恩佈道會受洗,正式歸入主名下。
回顧我的一生,歷經多次改變。大學時,先唸物理系,再轉唸化學系;來美國後,又轉唸工業製藥;畢業後,先教了一年書,又在藥廠工作了六年,最後又轉做電腦軟體……。然而這些改變,都比不上這次的轉變,從無神論者成為基督徒,最後來到真耶穌教會。
2000年,我正好50歲,這段路程走得很遙遠,但我知道神的揀選都不會太晚,在基督裡,凡事都有祂的美意。經由我和內人的病痛,得蒙神的揀選,讓我們深深體會到神的寶貴與恩典。感謝神,因祂帶領我們祈求,從而得著;帶領我們尋找,從而尋見;帶領我們叩門,從而永生之門為我們敞開。
「凡投靠祢的,願他們喜樂,時常歡呼,因為祢護庇他們;又願那愛祢名的人都靠祢歡欣。因為祢必賜福與義人;耶和華啊,祢必用恩惠如同盾牌四面護衛他。」(詩五11-12)
後記:
楊執事徵詢作見證的意願,我一口答應,這是我生平第一次見證。在爾灣教會見證後,又到園林及博恩教會作見證。剛巧謝順道長老由台灣來加州訪問,他要求將這見證講稿整理出來,好帶回台灣刊登於《聖靈》月刊。
念書讀了22年,在美國也住了26年,雖然台語、國語都不會忘記,但寫起中文字仍是困難。原先的講稿是用英文寫的,這次為了中文稿子,還得翻中英文字典;又因年紀大了,還借用放大鏡看字典的小字。然而感謝神,總算是完成了。願將一切的頌讚榮耀歸於我們天上的真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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